娱乐圈'最后贵族'蔡康永:我错过所有好事情

娱乐圈“最后贵族”蔡康永:我错过所有好事情

蔡康永(资料图)

娱乐圈“最后贵族”蔡康永:我错过所有好事情

蔡康永新书(资料图)

大洋网-广州日报1月1日报道  “喂,您好,这里是蔡公馆。”至今还保留着这个口头习惯的蔡康永,每次在家接起电话都如此回应。1962年出生的蔡康永,即使生活在台北,但因整个大家族仍保留着传统上海人家的习性,所以从小的生活里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规矩,在他的童年记忆里,家里永远都坐着穿着紧身旗袍,围成一桌的太太小姐,以及跑前忙后、端茶送水的佣人。

对话

我是一个不断

散发冷气的人

广州日报:您在微博里也有很多聊爱情的段子,您自己怎么看待爱情?

蔡康永:亦舒说过一句话,“你那么爱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把他变成你的丈夫。”因为你把一个人放进婚姻中,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考验,而那个考验很多时候不是来自于爱。很多人对于爱,像说话一样,他们只求单方面的倾诉,而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有没有倾听。

广州日报:跟人的相处之道,最大的诀窍是什么?

蔡康永:我也不是一个永远都喜欢跟别人相处的人,跟我一起做过节目的人都领教过我在录影前的状态,我会使整个化妆室像冰窟一样,不断地散发冷气,让大家都不想进来。我只能说当你不想跟别人相处的时候,你要有换取这个特权的努力,我做很多努力是为了换取不被打扰。

广州日报:当初为什么想要跟小S一起做节目?

蔡康永:小S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很不安的,她大概觉得我就是一个书呆子,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可是我知道我们有相同的地方,像我做《两代电力公司》就是充分显露了我那种不喜欢和主流社会站在一起的态度,而小S也是一个不太喜欢把严肃的事情看得很严肃的人,一起做节目真的很合。

广州日报:你常把来宾弄哭哦。

蔡康永:我从来不在乎来宾哭不哭,如果他哭了,那是他有感触,借由这个节目发泄一下,不是因为主持人厉害。成龙上《真情指数》的时候,他只给我们45分钟,我一集节目就需要45分钟,没办法做任何情绪的铺陈,就单刀直入地问,“拍电影很累吧?”一抬头就看到他泪流满面。我还访问过一个政治人物,讲到他坐牢的时候就开始哭,哭了3分钟,我想说够了吧,就把卫生纸递过去,结果他继续泪流满面长达15分钟,确保观众有看到他哭。

广州日报:有什么想采访的人吗?

蔡康永:如果能访问到凤姐,我会觉得很好玩,想问她为什么选择纽约。

广州日报:金马奖主持了那么多届,下一届还想要主持吗?

蔡康永:如果有哪一届没有找我主持,我都好高兴,觉得我放假了。这一次是因为侯孝贤导演指定我主持,我逃不掉。我答应的唯一理由是我想还侯孝贤一次人情,我们看侯孝贤的电影得到过那么多的力量和安慰,结果人家叫你做一件事,你就摆着臭脸不回应,我觉得这对创作者不公平。他安慰过我们,我们也应该回报他。

广州日报:你主持过朋友的葬礼,你希望自己的葬礼是什么样的?

蔡康永:我死的时候希望所有我喜欢的人都不知道,而所有讨厌我的人也都不知道。最好在一个遥远的岛屿,忽然就消失不见,好像火山爆发什么的。

世界上有什么职业能这么密集地看到这么多漂亮而有趣的人,每个人都抢着讲笑话给你听,每个人都要露大腿给你看……

广州日报:在娱乐圈过得快乐吗?

蔡康永:很多人问我说你一个读书人为什么要在娱乐圈,我永远对这样的问题不理解,娱乐圈正是需要各种有文化素养的人尽量地加入,才能够诞生更多的好东西。你难道希望娱乐圈就是藏污纳垢,装一堆不念书不用功的人吗?那怎么会拍出好电影,做出好节目来?我常常录完影都想说世界上有什么职业能一天这么密集地看到这么多漂亮而有趣的人,每个人都抢着要讲笑话给你听,每个人都要露大腿给你看。如果有一天我不做了,我会很怀念这个工作。

传奇家族里的没落贵族

蔡康永,这位让大家欢笑捧腹的娱乐人士,却来自一个传奇的贵族家庭。他的祖父曾在上海经营自来水公司,父亲蔡天铎是上海复旦大学法律系第一届毕业生,并且经营过当时中国最大的轮船公司——中联轮船公司,后来转行做了律师,是台湾资历最久且最有名望的大律师之一。对于老来得子的蔡爸爸来说,蔡康永给他的晚年生活带来了很多的欢乐和安慰,而蔡康永在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家庭里,也看尽了社会变迁和人情冷暖。

除了全世界知晓的“泰坦尼克号”游轮的沉没,上世纪40年代末,一艘从上海开往台湾的豪华客轮“太平轮”的沉没也在当时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而蔡康永的父亲蔡天铎正是这艘游轮的拥有者。1949年除夕前夜,蔡家的“太平轮”满载上海权贵奔赴台湾,与荣氏家族的“建元”号货轮意外相撞,一起沉没,蔡家从此一蹶不振。而出生年代距离事故发生已有些遥远的蔡康永并没有从父亲口中听说过这件事,“对他来讲,这好像是人生中一个不可承受的重担,所以爸爸就把这件事情从他的回忆中封闭住了。”直到蔡康永在美国读大学时,接到白先勇的来信,请他将小说《最后的贵族》改编成电影剧本,蔡康永才在白先勇提供的资料里看到这件事情的始末。

童年时代的蔡康永也曾在家里发现过一些只在轮船上才会用到的东西,他家里有一把很大的皮椅子,是大人打麻将时坐的,蔡康永很喜欢这把椅子,父亲对他说,“这是船上拿下来的。”

我已经错过所有好事情

搬到台湾之后的蔡家,因为轮船事件,生意破产,家里再没有当年的光景,只是上海人讲排场和好面子的观念,仍根深蒂固地存在于蔡康永的童年记忆中。父亲蔡天铎是复旦大学法律系的第一届毕业生,到台湾后开始做律师,但据蔡康永回忆,“我从来没有看过爸爸好好地出庭打官司,他整天都在家里跟各种达官贵人打麻将。”“我小时候每天放学回来,就看见一群穿着领子卡到脖子、腰部勒得很紧的旗袍,踩着高跟鞋,丰乳肥臀的太太,在一片钻石戒指、金表的闪光中打麻将,咿咿呀呀地讲着东家的八卦,唠着西家的家常。”

蔡家最鼎盛的时候,家里有六个佣人,到了后来,只剩下一个老妈子,但每次蔡康永晚回家,蔡爸爸还是习惯性地留下那句,“叫他们弄一点吃的给你"。习惯了富贵生活的蔡爸爸对曾经的上海排场念念不忘,当蔡康永带他去吃自助餐时,他就叹气,“唉,在上海只有乞丐才拿着盘子排队吃东西。”在他的观念中,那个只用“下巴点菜”的餐厅才是应该吃饭的地方——手都不用动一下,服务生就会把客人要的菜送到桌前。父亲这种看尽浮华、索然无味的感觉也影响了蔡康永对世界的态度。“常有来宾抱怨说我这个主持人冷酷。我是这样的主持人,如果对方落泪,那等他哭完了,我还要继续问的,我可没打算就此停住。”

“我从小就被灌输‘你已经错过所有的好事情’的观念。”蔡爸爸带蔡康永去看京剧,看到孙悟空从三张桌子上面翻下来,他就说上海人都是从五张桌子上面翻下来,表演者如果转了三十个飞叶子,他就说以前盖叫天可以转六十个;吃一条黄鱼,他会说西湖的黄鱼才不是这个味道,这个是腥的。所以跟在总是活在当年光辉中的蔡爸爸身边的小康永,对什么都感到索然无味。“我觉得很好玩的东西,他都觉得没什么,他跟我讲的好玩的东西,在我看来都很悲惨。”

为过“打架瘾”开始学京剧

在台湾再兴私立学校读书的蔡康永,和其他大家族的少爷千金在一起读书写字,但是看到别的工人家庭的小孩可以打架,也让他很羡慕。所以儿时无架可打的蔡康永,从七岁就开始学唱京剧,因为在他看来,在唱戏的过程中,可以穿着盔甲、带领群队跟别人打架,是件很过瘾的事。

“我跟我妈说我要打架,要舞刀弄枪,我妈说那你去考第一名,如果你能考到,我们就找戏剧学校的师父来帮你打扮成舞刀弄枪的角色,我就赶快去考了一个第一名回来。大人就找来师父帮我打扮成武生的角色,摆了武打姿势拍照留念,我妈让我在照片上签名送给亲朋好友,然后这个轰轰烈烈的‘打架’事件就此结束。”

坦言从小就喜欢出风头的蔡康永,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担任班长职务,后来还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常被学校派出去参加各种比赛。“我参加这些比赛的重要原因,就是可以随意翘课,我只要说我要去练演讲了,就消失不见,也没有人敢管我;再一个,小时候觉得出风头是有意思的事。”而当时就懂得用各种小手段收买同学的蔡康永,说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政府领导人,但这个理想,在他读中学时被磨灭掉了。

读大学了还不会烧开水

蔡康永总说,他父亲都把他当宠物一样看待,并未对他有过严格的要求。在台湾念完高中后,蔡爸爸对康永说,“弟弟呀,你一定要去念一个硕士学位,而且必须是美国最好的大学”,每每说起此事,蔡康永都觉得这就像是他爸爸在点一道菜,而你就要帮他去把这道菜煮出来。蔡康永背着父亲申请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电影学院,这件事也让蔡爸爸在朋友圈子里“很丢脸”。每当别人说起自己孩子在国外留学读商科或者工程的时候,蔡爸爸一说自己儿子在读电影,都会引起一阵惊诧,因为在老上海人心目中,演艺圈就不该去学校学。

蔡爸爸为了把蔡康永送进他心目中的电影学院,就找了一些强而有力的推荐者来写推荐信,其中一位就是香港电影史上很重要的武侠片导演——胡金铨。蔡康永到了洛杉矶后,胡导演亲自开车来接他,可对这位艺术家来说,照顾人的生活起居本也不是他所擅长的事情,所以当他把蔡康永送到住地之后,就说“好了,我完成任务了”,就走了。第一次出国的蔡康永在洛杉矶的第一天,盖了6条牛仔裤,冻得瑟瑟发抖地过了一夜。而他这辈子第一次烧开水也是在读大学期间,“听说水开的时候会冒泡泡,于是我就死死盯着那个正在烧的水,当它出现第一个泡泡的时候,我很惊慌,因为没人告诉我要到第几个泡泡出现的时候才是水开了。”

坐马桶主持节目的另类

三年电影学习完后,1990年毕业的蔡康永,立刻飞回台湾,担任了电影《客途秋恨》的制片经理、《功夫皇帝方世玉》的编剧。但在看过太多电影圈“十载寒窗无人晓”的故事后,蔡康永认为自己不能成为像李安那样能熬得住的人,他不想这样子耗费人生。后来,台湾电视圈“教母”级的人物张小燕找他来做电视节目;再后来,就有了大家看到的时下最火热的综艺节目《康熙来了》。

蔡康永不按理出牌的个性在娱乐圈得到充分发挥。在节目里,他坐在马桶上主持,问一些让人跌破眼镜的问题,穿古怪的衣服,做其他人不敢做的造型,其中以肩膀上停一只鸟的造型尤为经典。这个造型是他第一次主持台湾电影金马奖走红地毯的样子,是向希区柯克致敬的一个造型。到了今天,仍有很多人问他这次怎么没带小鸟来,蔡康永用他一贯的机智与幽默回答道,“嗯,其实,小鸟也有它自己的人生要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