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油麻地百老汇电影中心的碟山碟海里,我翻箱倒柜找出一张《太太》的DVD,短片里的男女主角,正是当年还没成婚的何超仪、陈子聪。身为赌王千金的何超仪,居然毫不避忌地在戏里揭破上流社会的各种黑暗疮疤,这部讲述女人嫁入豪门后百无聊赖之生活状态的独立电影,还曾参加戛纳影展扬威海外。这么多年来,何超仪一直游走在主流视线外,演过许多吃力不讨好的角色:《紫雨风暴》颇具争议性的“观艾”、《蝴蝶》的女同性恋者、《豪情》的“口技女王”赵啷啷……就连在由自己的852电影公司投资的《维多利亚壹号》里,何超仪也不是那种打“乖乖牌”的女主角,为了房价暴涨而报复社会、大开杀戒血流成河的B级片疯狂戏份,相信没有多少个香港女星能H old得住。坚持走独立路线,即使无人问津依旧甘之如饴,这就是何超仪。
7月12日,应何超仪的邀请,我去参加她的乐队Josie &TheU niBoys在香港举行的一个Live Show。在牛头角大业街附近反复寻找那家传说中的“H idden Agenda”时,四周荒无人烟的环境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尽管早已习惯大陆、台湾的LiveH ouse匿藏在城市隐秘角落里的事实,但香港独立音乐的生存空间显然更为浅窄,“Hidden Agenda”甚至“委身”于九曲十八弯的工业大厦之内。途人完全无法想象,就在这栋白天满布中小型企业的古旧建筑里,每天晚上居然开出如此盛放的音乐梦想。
虽然出道将近20年,又身负名门望族的期望,但何超仪从没觉得自己需要在乐坛爬到多么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使是在狭小闷热的小场子里唱她最爱的摇滚,自得其乐的何超仪也像是在开红馆个唱一样,H igh足全场——— 何况,在场还有徐濠萦、黄贯中等好友现身支持。当晚何超仪还带上好几支本土的独立乐队一同亮相,平时缺乏表演平台的一群大男孩,腼腆地向在场观众“感谢超仪”。在专访中,我大赞何超仪是有心有力扶持新人的“香港独立音乐教母”。超仪笑了:“我在香港乐坛拿到的成绩,其实是一只‘零鸡蛋’,我不是什么教母,但我依然有这个使命感去帮助其他人。”有时候成绩不好,并不一定跟天资有关,而是看整个大环境是否适合你生存。很高兴的是,何超仪能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并一直乐在其中。
后来,我约了何超仪在香港中环的东方文华酒店拍摄采访,那是她孩提时期就爱去喝下午茶的地方,同时也是她与一众巨星的结缘之地。访问的由头是何超仪为纪念罗文、张国荣、梅艳芳、陈百强“四大巨星”而推出的《80再玩》专辑,她把《拒绝再玩》、《激光中》、《蔓珠沙华》等经典金曲改编成摇滚乐,以另类的方式向前辈致敬。是的,就连怀岁月的旧,何超仪也做得比别人独特得多。何超仪怀念的是,上世纪80年代的香港娱乐圈所具有的无限潜能,每个艺人身上都有尚待开拓的许多可能性,就像四位以“妖”著称的前辈,你可以大胆做自己,而不必理会别人是否喜欢——— 我很“妖”,但我不一定是坏人。在今时今日的香港,这份果敢的独立姿态大都消失殆尽,再也再也再也不见。还好还好,敢说自己是“妖”派独立掌门人的,还有一位何家淑女何超仪。